沧州运河里的“水荒中国”| 超·中国③
在第二届苏州国际设计周上,《城市中国》以京杭大运河和京沪高铁古今两个基础设施为线索,绘制了四幅长画轴,作为“超·中国”展厅内参观的主动线。时值京沪高铁通车十周年,《城市中国》将画轴上的内容,结合展厅内其他装置作品、策展过程中的材料、过往期刊的研究,以系列短文的形式再次推出。
沧州高铁站西侧有一处楼盘名叫“京津之门”,这也暗示了沧州的地理区位。自京沪高铁通车后,这座从前略偏的城市也被拉进了首都一小时交通圈。从北京南到沧州西,最快51分钟到达,全天70班动车经停。
《城市中国》076期刊文《小城沧州:加速的狮城》
如果要问京沪高铁和大运河途径里程最长的是哪个城市,答案都是沧州。京沪高铁在河北境内只设沧州一站,高铁河北段也都在沧州境内;大运河在河北段称作南运河,也全部流经沧州(南部有一小段与衡水共有),河北大运河,也约等于沧州大运河。
高铁和大运河,在沧州境内出现了两次相交(全线总共六次),两处交叉点相距41公里,位于沧州主城区的南北两侧,与京沪铁路一起,围合成一个月牙状。貌似紧密的联系下,如果放大再看,会发现南运河是一条断流甚至无水的河,存在感已经远不如附近其他新修的水道(1967年的子牙新河)。
这便是沧州乃至整个华北地区水荒的一个具体表现。在历史上,南运河还具备通航能力时,伴随黄河水泛滥,沧州一度水患频仍。晚清以来,海运、江运、铁路一步步替代漕运,大运河航运功能丧失,河道开始淤塞。至今,南运河仍是全线最缺水的河段。除沧州城区段利用城区排水有一定水面,其余河段处于时令河状态。
具体而言,华北水荒,也是个现代化危机。1970年代起,沧州一带工农业生产加速,伴随而来的则是华北连年大旱,运河断流。由水荒而来的,又引起了漫长的与水质的抗争。为满足工农业用水,沧州不得不到处打井抽采地下水,由于市区到郊区县夺取地下水资源,城乡争水矛盾十分突出。过量的地下深水,又使得沧州用水中氟含量严重超标。水荒与氟害,成为沧州挥之不去的标签。
超采地下水,沧州形成了教科书上有名的“地下漏斗”:1971年最低点为22米,1989年78米,2006年降至100.88米。1992年,有期刊文章预测到2020年会达到110米。但现实是经过治理,2012年已经恢复到了84米。不过作为临海地区,沧州始终面临海水倒灌的危机。
河北平原深层地下水等值线图(图片来自燕赵都市网)
华北水危机,沧州是危机之眼。沧州的供水百年演变史,可以概括为运河水——地下水——黄河水——长江水。引黄工程仍满足不了华北的水荒之后,南水北调又成了新的期待。1970年代华北大旱后,水利部即组织研究东线调水方案,1990年提出《南水北调东线工程修订规划报告》。至今,东线一期北延应急供水工程不断延期,仍在进行中。沧州人民要想持续用上长江水,还需等待。
《城市中国》37期“水荒!水荒!!”中描绘了2008年黄河、长江两大水系的水质检测数据图,并根据中国环境监测总站更新数据(2018)进行重新绘制。
经过十余年的治理,沧州城区的南运河水位保持恒定,并规划大运河文化带,提出十大建设项目,围绕运河的景观、公园修葺一新。房地产也打出了大运河板块概念,高层住宅连片出现。最新的消息是,沧州将建设大运河沿线唯一的国家大运河非遗文化公园。
而在高铁站一侧,沧州与沿线其他城市一样,依托高铁展开造成计划。从高铁站出发向东,沿解放西路(原北京路)中轴线两侧,一批商务写字楼、酒店已经落成。再向东至求是大道(原吉林大道)交叉口,已建成体育场、体育馆、政务中心、会议中心、会展中心、博物馆、规划馆、图书馆等。在京沪高铁沿线,这可能是大型公建最全套的一处新城中心区。
沧州大运河文化带。
滑动查看:左,2010.10;右:2020.4
沧州西部新城。
滑动查看:左,2010.10;右:2020,11
同样是开发,运河区偏居住、休闲,高铁区偏商务、市政。不同速率下的基础设施廊道,带来不同的定位。
由水患、水荒、水质危机,再到治水、引水、与水为伴,小城沧州在加速的历史进程中,还在找寻自己的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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策划/崔国
文/宋敖 制图/唐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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